莜影

第十三号公寓 7.E区空地（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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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1 引火烧身

孑然把周末作业垒成一摞，一股脑塞进书包里。他把桌上的橡皮屑扫落地上，穿上运动服离开房间。

 

“大中午的，不在家里吹空调又出去浪？”君栎栀坐在客厅沙发上，手里捧着一本书。

 

“嗯，约了人打球。”孑然回答。
 

“哎~这么热的天就不适合出去啊~像我吹空调看书，多惬意啊！”君栎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，手上的书露出之前被挡住的封面。视力极佳的孑然瞥见，是《肖申克的救赎》。

 

“他们俩呢？”他问。

“哦，在厨房，说是要自主学习烹饪。”君栎栀一边看书一边回答。

“我走了。”孑然换上球鞋。
 

“去吧，别打太晚。”君栎栀随口回了一句。

 

九月，空气中仍残留着夏天的闷热，地上到处是雨水冲刷过的痕迹。孑然独自一人乘车来到A区与E区交界处。
 

“本站是此次的终点，请乘客们带齐随身物品，有序下车……”

孑然默了默，从除了他和司机外空无一人的车厢上走下来。

“哎，小伙子，干啥来E区啊？”是即将遭遇中年秃顶危机的司机的声音。

“约了人。”孑然回答。

“在E区约人？怕不是黑社会哟！”司机一脸吃惊。

“……不是。”孑然脸上脸无表情，实则心里把狄秋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。

不再理会面呈好奇之色的司机大叔，孑然跨过废弃的区域交接站，畅通无阻地来到E区空地上。

废弃多年的E区，如今只剩一片荒芜的空地，以及几栋摇摇欲坠的建筑残垣。

狄秋明带着球早就到了。他炫耀似的朝孑然招手，露出被衣袖挡住的结实的肌肉。

“啊，这厮初中时是校铅球队的。”孑然忽然想起来，“他不会在球上做手脚吧？”

“终于来了？真够慢啊。”狄秋明轻蔑一笑。

“废话少说。”孑然原地活动了一下关节，伸手要夺篮球。

“今天就决一胜负吧！”

 

孑然一口气将水杯喝了个底朝天，坐在大石头上歇息。

“不妙啊，居然打平了。”狄秋明随手将篮球一扔。

篮球“砰”地一声落在地上。

孑然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擦汗，脸上云淡风轻，实则手臂肌肉已酸痛无比。

这家伙是把大号铅球抱过来了么！

这是孑然第一次抢到球时的心理活动。抢到球上篮时，他差点因为没用够力而让球脱手。

“十分钟后继续，如何？就这样决定了！”狄秋明早已习惯对方的沉默。

俩人面对面坐着，一片沉默。

十分钟后。

“继续吧！”狄秋明抱起篮球。

“啪啪——”没等孑然站起来，一阵鼓掌声响起。

“谁！”狄秋明闻声望去。

“呵呵，是俩小鬼在打篮球，很精彩的样子啊！”几个混混打扮的人走过来。

“说谁小鬼！你们不也是吗！”狄秋明挺直了身子，大喊。

“哦？很嚣张嘛！”其中一个像是老大的人向前跨一步，轻蔑地看着狄秋明。

狄秋明盯着眼前穿着牛仔夹克外套和破洞裤、脚踩某潮牌球鞋、满胳膊纹身的混混头儿，冷笑一声：“我以为是谁，不过是无书可读只能借宿废墟的‘大人’！”

“你！”对方明显被激怒，“别不识好歹！数清楚我们有几个人再说话！”

孑然连忙跳下石头，皱眉问道：“你认识？”

“呵，大名鼎鼎的街头混混，谁不认识！”狄秋明讽刺道。

“哼，我看你面生！”对方愤怒之余还被勾起好奇心。

“两年前，”狄秋明转过身，捡起滚落一边的篮球，“高二四班鲍粱，因校园欺凌他人、破坏学校公物、抽烟喝酒等恶劣行为，情节严重，被学校开除，这不是全校皆知的吗？”

孑然惊讶地扬起眉毛。

“原来我在那垃圾学校这么出名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！”鲍粱大笑。

“不愧是鲍少！”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不断恭维。

“原来如此。学校混不下去，换阵地了么？”孑然煞有介事地点头。
 

“什么混不下去！明明是那老女人看我不顺眼，不然我就是那里的最强王者了！”鲍粱恶狠狠地反驳。

“哦——”孑然拖长了尾音，“那年就你一个被开除？”

“是，干什么？”鲍粱不明就里地点头。

“真要校园欺凌，肯定不止你一个干吧？那为什么只有你被开除？”孑然露出讥讽的笑容。

“那——那是因为我干得最多！那两个胆小鬼很多时候都不敢！”鲍粱脸色涨得通红。

“哦？真是愚蠢啊。”孑然摇头，“校长眼里容不得不良行为，你就认为那俩人什么都没干？”

“什么——”鲍粱愣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，“那两个小兔崽子敢背叛我！！走，去找他们俩！”

鲍粱怒气冲冲地带着两个跟班走远了。

“你从哪听回来的？”狄秋明一脸诧异。

“我编的。”

“哦，……等等，编的？！”

“四肢发达，头脑简单，说的就是他吧。”孑然耸耸肩。

“呵，真有你的……”狄秋明轻笑，“怎么样，继续比吗？”

“换个地方，免得他发觉上当要回来找我麻烦。听他语气他要找的那两个人离这不远。”孑然拿起水杯，说道。

“哦。”狄秋明乖乖地收拾好东西，和孑然离开空地。

跨过废弃的区域交接站，孑然松了口气。

“但愿那大块头还蒙在鼓里。”狄秋明叹道。

“但愿……啊。”孑然下意识回头看了眼，面色一僵。

“喂！就是你！他妈的敢骗我！”鲍粱，带着四个人追上了呆立在原地的两个高二生。